成王败寇,历来如此。朱元璋成了皇帝,于是史书写他自出生已非凡了,得天下,那实是天意。而作为他最大对手之一的陈友谅,自然是没得那般天纵英明了。
张士诚攻安丰,朱元璋主力都去求韩林儿。陈友谅兵六十万,楼船数百艘,乘虚攻朱。啥是楼船?看看《明史》中写的就晓得了,“皆高数丈,饰以丹漆,每船三重,置走马棚,上下人语声不相闻,舻箱皆裹以铁”。高、大、宽、坚,下面能走马。
写到这,得附带引见一下陈友谅了。不说其它,只讲他读书少。《明史》里说他,“沔阳渔家子也……少读书,略通文义”,可知他出身清贫,但还是读了一点书,然并不多,名字一定是会写的,其它,就是粗通了。
好了,朱元璋主力不在应天,也就是南京,陈友谅要灭朱,又有楼船之利,他是不是该首先沿长江防御应天,一举端掉朱的老巢再灭其枝叶呢?
楼船,并非新词。唐朝刘禹锡《西塞山怀古》里有写,“王濬楼船下益州,金陵王气黯然收。千寻铁锁沉江底,一片降幡出石头”。当年西晋灭东吴,也是楼船,直下金陵——南京——东吴黯然投诚了——假如陈友谅读过此诗,他能否会有样学样,直下应天而不纠缠于洪都(南昌)糜费了大好机遇呢?
待到后来吃了败仗,想到鄱阳湖决战,他又犯错误了,“集巨舰,连锁为阵”——把他的楼船用铁锁连了起来——眼尖的读者,马上就晓得,《三国演义》里赤壁之战,曹操不也是如此被火攻了吗——哦,不好意思,陈朱大战之时,《三国演义》,仿佛还没出版呢——不过不急,小说没出来没关系,《三国志 吴书》里有写——瑜部将黄盖曰:“今寇众我寡,难与耐久。然观操军船舰,首尾相接,可烧而走也” 。
历史经验啊!惋惜,战前陈友谅未读到刘禹锡之诗,不知直取南京;战中又不晓得,曹操将船连锁,已吃过一次亏了,还如此为之——这么看来,陈友谅之败,败在读书太少啊——看,多复杂的理由!
然,真是如此吗?要说读书少,放牛娃朱元璋读得更少吧?他为何能胜?说究竟,这场大战,最初打的还是人心。人心不稳,再弱小的兵力又如何?人心不附,再强力的手腕又如何?掌握了武力,就能说服一切吗?杀些人,就可以立威吗?你陈友谅终身气,就把俘虏都干掉了,他朱元璋却将俘虏都放了,伤兵还用好的药帮他们治病——如此,高低立判啊!
世界之大无奇不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