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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在云贵高原上长大的，“打秋”是我们家乡的方言，也就是荡秋千的意思。关于鬼打秋的事，我从小就听说了。特别是在我奶奶还没有逝世的时分，她每天早晨都会跟我们四姐弟说这些相关的灵异事情。
奶奶是在92年死的，那时分我才6岁。以前在我们家，能够是由于我是家里的幺儿，所以奶奶对我最好，她每天抱着我，亲我想我，还把亲戚给她送来的那些红烧罐头分我吃。白昼的时分，奶奶抱着我坐在门前的大核桃树下纳凉，早晨就给我们四姐弟讲故事。当然，鬼打秋的故事是要讲的，不过不是常讲，普通状况下，奶奶只要带着我去庙里探望我外公回来当前，才会一边擦眼泪，一边给我们讲。
方才说的外公，其实不是我真正的外公，她只是离我家不远一点的那座寺庙里的一个老尼姑。以前我老是想不明白，奶奶为什么要让我管一个女人叫外公。心想，外公不是男老人吗？怎样女老人也能叫外公呢？奶奶那时分没跟我讲，后来等我长大了，才听爸爸说，在我们家乡，大家都习气了把出家的女人当男人对待。我不晓得这是家乡的习俗习气，还是寺庙里有这么一个规则，只是事先觉得猎奇怪。
外公的年岁和我奶奶差不多大。听爸爸说，爸爸记事的时分，外公就曾经在那所大庙里了。不过，爸爸说，以前那所寺庙要比如今大很多，后来由于二十年前的一场火灾，将本来恢弘的房屋简直化成灰烬不说，还烧死了许多和尚，如今我们见着的那座庙宇，曾经是后来重建的了。爸爸的话，更让我觉得猎奇了，心想外公不是尼姑吗？怎样外面还有和尚呢？
爸爸通知我说，龙头山大庙一共有两座，一座叫洞箫庵，另外一座叫古琴寺，洞箫庵外面住的是尼姑，古琴寺里住的是和尚，两座寺庙相距五百余步，隔河相望。听说，普通只要身怀绝技的得道高僧，才干在每年的正月十九和六月十九那两天，跃过两头的旭日河，到洞箫庵里和洞箫庵里的徒弟们一同弹琴吹箫，参禅悟道。而那些小尼姑和小和尚们，除非龙头山有什么大事发作，不然是不会碰面的。
爸爸说，以前在寺庙没被烧毁之前，外公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尼姑，她们的头领名叫一箫师太。一箫师太人长得很好，和我外公很像，都贼眉鼠眼的，谈吐间自有一种诱人的风韵。爸爸说他记事的时分，一箫师太曾经四五十岁了，那时分看她走到哪里，都是手里拿根拂尘，背上斜斜的插着根紫竹洞箫，箫身上雕有双龙戏珠……
听爸爸说到这里，我开端怦然心动，不由问爸爸，那一箫师太岂不是和电视里的人一样？可以在天上飞来飞去吗？爸爸呵呵一笑，说，没那么夸大，一箫师太会武功不假，但是相对没有电视里演的那么夸大，顶多……爸爸捏着下巴想了想，说，顶多，能从楼下跳到楼上，一层楼，或许，两层楼那么高吧——有人说，天生桥上的足迹就是她练功的时分留下的，能够，还要高一些。
天生桥？我的好老爸，不是在吹嘘吧？我心里想。
天生桥其实并不是一座人工桥，而是南北对望的两道悬崖之间高高隆起的一块宏大的弧形条石。条石南靠无量山，北接白龙山，石身上面则是万丈深渊，从白龙山下经过的人们，仰起头就可以看到那块横跨在两座大山之间的巨石，站在远处看，它就仿佛是一座人工建筑的石桥，因而，人们便管它叫天生桥。
由于天生桥所在的中央非常险陡，从小爸爸便叮嘱我们，不要跑到那里去玩，还说，桥上面的深渊里有鬼什么的。我不晓得是爸爸为了恐吓我们，让我们不去那里玩，还是那里的确有鬼。关于天生桥有鬼的事，我觉得并不是空穴来风，奶奶就说了，桥上面的深渊里有一个无底洞，叫和尚洞，当年一些被火烧死的和尚，他们的骨头以及法袍，经书那些，全都放到了和尚洞里。
奶奶的话，正好从正面证明了我哥哥对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。我的哥哥大我八岁，他是我们家里的老大，也是最淘气的孩子，天生桥那些中央，他十岁大的时分就经常偷偷的溜上去玩了。哥哥通知我说，每年的三月间，桃花怒放的时分，外公都会带上香火爬到白龙山上的天生桥桥头，对着上面的深渊，一团体默默的跪上大半天。哥哥说，他觉得，天生桥下的深渊里，一定有很多机密，说不定，外面还有宝藏呢。当然，奶奶并没有通知过哥哥，上面其实并没有什么宝藏，只是有一些和尚及尼姑的尸体和遗物罢了。
无可厚非，我哥哥是个猎奇心很重的人，他这辈子，天天想着的就是飞檐走壁，平常家里都放了很多武学方面的书，什么《中国点穴实战术》，什么《少林内功一指禅》等等，他每天去放牛都会在草坪上练一会儿，什么翻筋斗，什么手走路，都是他的拿手好戏。我有的时分会笑哥哥，说你练来练去，别想着会飞起来。哥哥把手指头放嘴唇边，嘘了一声，叫我小声点。他说，弟弟我通知你，天下真的有人会飞，你不信，哥哥哪天带你到天生桥去看看，我也觉得是灵异事情。
我问哥哥，天生桥有什么？
哥哥说，天生桥下面有一双足迹，通知弟弟，正常人，谁都别指望爬到天生桥下面去，更别说在那里留下一双足迹了。除非，有人会飞，而且内力十足。依据哥哥这几年来的实地调查，在桥上留下足迹的人，是从白龙山上跳过来的，然后双脚踢在桥身上，接着借助石桥的反弹力，重新回到白龙山下去。这之间的间隔，大约有十来米远呢，普通人谁做失掉？不掉到上面的深渊里去才怪呢！
哥哥的话，让我歪着脖子想了半天，心想，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飞人？那个飞人，真如爸爸所说，是外公的徒弟，一箫师太吗？假如真是她，那她后来怎样样了？她的那些武学秘籍，有没有留上去啊？被她藏到哪里去了？
我这样想，哥哥呵呵一笑，说，你小子，一定是在想武功秘籍，其实，哥哥也在想，都找好多年了。就是找不到，要不，今天哥哥带你到庙里，再去找找看。
2
回想起来，曾经有好些年没有去外公所在的寺庙了，自从外公死了当前，不晓得为什么，总觉得那座寺庙阴森森的。倒是哥哥，为了他二心想要的武功秘籍，他还是自始自终地背着一切人，偷偷摸摸地往那里跑。
记得我和哥哥去寺庙的那年，我曾经有十岁了，那时分外公曾经死了四年。她和我奶奶是同一年逝世的，奶奶是在四月份逝世，外公是在三月份逝世。她逝世的时分，我奶奶又哭，又给我们讲鬼打秋的故事。
奶奶说，在白龙山上的那棵很高很大的核桃树上，以前，每到夜幕行将来临的时分，总会有许多鬼在下面荡秋千，那时分只需是上了六十岁的人，都能看到。有的即便不能看到，也能听到鬼的喝彩声。奶奶还说，她以前就听到过，男男女女的，十分繁华，特别是在旭日很好的黄昏，那条从大庙门前流过的河水，就会变得金晃晃的，有的时分，还有人看到那些鬼从树上上去，在河水里洗澡，洗袍子，他们，有和尚，有尼姑。以此同时，天生桥上会有女人的哭声响起，接着，桥下的深渊里，就会有木鱼声传出来……
每次听奶奶说鬼打秋，我都会背脊发凉。那时分，我们家乡还没有通电，一到天亮，全家人就围坐在昏黄的小煤油灯下。煤油灯的灯芯有的时分结了一层油垢，就会开灯花。奶奶说，假如是提着小灯走在里面，灯芯开花的时分，一些淘气的小鬼便会跑过去摘灯花，那时分小灯的火焰就会突然变得绿莹莹的，一会明，一会暗，不走运的时分，还会突然熄灭……奶奶越说，那灯芯上的花开得越大，我就靠在爸爸的身上，靠得越紧。
奇异的是，奶奶总会在说这个故事的时分，提起一团体，那就是我的外公。她说，外公很不幸，这辈子，本不该遁入空门，削发为尼的。奶奶还说，外公很美丽，是个温顺仁慈的女孩子，懂得琴棋书画不说，还有一手美丽的刺绣，能将天上飞的，地下爬的，水里游的，活灵敏现地刺在一块布上。
奶奶对外公，仿佛非常理解，只惋惜，奶奶逝世得早，关于外公的一些生平什么的，我只要从爸爸那里，零零落落地理解到一小局部。爸爸通知我，外公姓沈，叫沈苑，出生在一个地主家庭。六七岁就离开了洞箫庵，跟了一箫师太。后来，还有家里人时不时的来看看她，只是到了后来，她就和家里的人断了联络。听说，是外公家那边出事了，家里人全部被人杀害，血从堂屋不断流到门外的河边，听说满墙都是血。详细发作了什么，就无从得知了。我想，这也是后来，外公不断没有出家，最终仙逝在大庙里的缘由吧。
和哥哥到了庙门前，正好碰到那里的先生放学。自从外公死了当前，庙里就彻底的没有出家人了，村上的干部见大庙闲着也是闲着，干脆把远在八大山的徐霞客小学搬到这外面来了。以前的徐霞客小学修在一个偏远的中央，听说那中央徐霞客已经到过，现在把学校建在那里，是为了图个好运，只是害苦了先生们，每天上学来回都得走一两个小时，翻山越岭不说，一到下雨天，教室里的地板下还会冒出喷泉来，把先生们的书本淋得一塌懵懂。
现在学校搬过去，村上也有些家长很支持，说是大庙不吉利，那里已经死了好些人。后来还是县里教委的人上去了，挨家挨户的去说，教人们不要科学，如今是崇尚迷信的社会，家长们才勉强赞同上去的。不过大庙也算争气，学校搬迁过去当前的三四年里，都没有什么大事发作。直到前些年，才开端陆续发作先生失踪的事，不过这都是后话了。
等先生们都走光了，哥哥才带着我从龙门里窜出来，那时里边还有几个教师没走，我和哥哥隔着几间房子可以清楚的听到他们的谈笑声。哥哥怕我们被教师发现了，就没有走邪道，拉着我进了一个铺满青草的院落。我清楚的记得，院落里的厢房，正是以前外公住的中央。
外公是个爱洁净的人，以前院落里的青石板上，脱了鞋子踩上去，脚底板上都不会粘上半点灰尘。那时分外公每天大清早就会爬起来拿着扫帚清扫院落，把地上扫得干洁净净的。以往每次我和奶奶来看外公，半夜的时分，都会和外公养的大黑猫优优一同躺在院落中游玩，虽然是穿着小白衬衣，身上也异样不会弄脏。而这个时分呢，在我眼前的，除了一些肆意生长的杂草之外，就只剩那些先生从房顶那边掷过去的纸飞机了，它们被雨水淋湿当前，皱巴巴地摆在草丛里，让人看上去满目狼藉。
我想，我是想外公了。只是想起大庙前面的她的坟墓，心里又会怦怦地跳起来，觉得有些惧怕了。毕竟，外公曾经是过世的人了，潜认识里还是会把她和死人呀鬼呀什么的联络到一块儿去。
走在后面的哥哥，能够晓得我有些惧怕，就用手揽住我的腰，说，慢腾腾的，搞什么鬼，快点，不然被外面的教师发现了，要罚款的。
被哥哥这么一吓，我也顾不上去想那么多了，放慢了脚步，和哥哥一同从院落的南边跑去，之后出了一道巷子，就到了庙里的一个偏远的角落。角落里种着几株寒梅，梅树都长有碗口这么大小了，树干弯来岔去的，一点规律都没用，而且每个枝桠下面都长了巴掌那么大块瘤子，下面有些果冻一样的东西，我想，应该是虫子弄出来的。
哥哥在那里抽烟，时而皱眉，时而吐口水，心事重重的，都不晓得他在想什么。我则是在想外公，想外公以前喂的那只大黑猫优优。我听我爸爸说，在外公逝世前的一个星期，优优就失踪了，都不晓得去了哪里。我妈妈说，能够是优优太大，太乖，所以他人趁我外公病倒的时分，悄然给偷走了。偷去卖，或许偷去吃，反正，妈妈说，不会是偷去本人养，由于优优只认我外公一团体，这十几年以来都是和我外公相依为命，他人是留不住的。
妈妈说的，的确如此，我记得，有一次我外公病倒了，奶奶带着我拿着一些鸡蛋去探望外公。去的时分，优优就是躺在外公床上的，它不时的用舌头去舔外公的脸蛋，一声一声的叫着。那时分外公说，鸡蛋是荤菜，无论奶奶怎样劝慰，外公都不肯吃，后来还是看见优优在吃了，一边吃一边回过头看着床上的外公，眼睛好泪汪汪的，外公才不忍心，勉强吃了几个。
3
哥哥抽完了一根烟，眉头忽然皱了一下。看了看我，仿佛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。我看出了哥哥的心思，就提早一步问他。哥，怎样了？
哥哥说，弟弟，仿佛有猫在叫，你听到了没？
我当场被吓得直冒冷汗，我说，哥，我，我没听见呢。
哥哥说，你好难听听，会不会是那死黑猫？
死黑猫？我说，哥，你说优优？
哥哥不快乐，说，什么优优，就是死黑猫，哥看着它就来气！
哦！我想起来了，哥哥已经被优优抓过，那是由于哥哥在外公家不乖，趁外公不在的时分，悄然翻开了外公的书柜，却不巧被优优发现了，它从木窗上嗖地一下，直接跳到了哥哥的背上。哥哥事先被它吓了一跳，回头一看是只大黑猫，心里的火直往上冒，不由分说抬起脚就往优优身上踢。谁晓得优优身手矫捷，悄悄地闪到了一边，接着闪电一样在哥哥的大腿上抓了几下，直抓得哥哥大腿鲜血直冒。
从那当前，我的哥哥就再也没有去过外公家了。哥哥说，哪个时分让他看见那只死黑猫，他一定用弹弓把它的眼珠子打出来。为了这个，我还着实替优优担忧了好一段日子。
对了，哥，优优是你弄走的吗？我忽然问哥哥。
哥哥愣了一下，说，我恨不得杀它那团体是我。
杀它？哥哥，优优是被人杀死的吗？
我……别问我，老哥不晓得！
嗯……你听到猫叫了？方才！
没！哥哥恐吓你的。那猫早死了。
死了？
我是说，能够死了。不然，去哪里了？活要见人，死要见尸！
哦！晓得是哥哥在逗我，我也就没有再往下问了。
哥哥从墙角往前进了几步，然后又墙上墙下的端详了一下。我问他，哥哥，你在干嘛？哥哥说，弟弟，你置信不置信，哥哥可以从这里跳到墙上去？
呵呵！我笑了，说，哥哥，你又逗我，那么高，你跳得上去才怪！
哥哥胸中有数地说，哥哥先把你弄上去，你站到哥哥肩膀下去，呆会你就看哥哥给你扮演轻功得了。
看哥哥的样子，应该不会骗我的。我心想，莫非哥哥真的找到秘籍了？还是遇到了老马，老马收他做师傅了？
我好小的时分，就听哥哥说，我们镇上有团体叫老马，会神功的。哥哥说有一回，好多人在老马家里打牌，老马一团体坐在火炉边打瞌睡。后来有人看到老马把双手平平的抬了起来，然后，摆在他面前的那些拳头大小的焦炭居然随着他的手滚动起来了，在人们的眼前飘来荡去的。
只是，听哥哥说，后来，有一个早晨，老马坐在本人家的草楼上练功，忽然不晓得从哪里跳出一只猫，往他的脸上狠狠的抓了一爪，老马登时走火入魔，直从草楼下面摔上去，不省人事，还好家里人发现得早，把他送到了医院里，他才活过去的。但是，哥哥叹着气说，他的一身功夫也废了，从那当前，老马就成了一个疯子。
我想，既然世上真有神功这么回事，说不定我老哥哪天还真练成了所谓的盖世神功，能像电影里的那些人一样，飞起来呢！
我还在浮想联翩，我哥哥就曾经把我举到他的肩膀上了。原来，老哥的臂力真的比原来大了好多，就连他抓在我大腿上的那十根手指头，都像鹰爪一样坚固，把我的腿给弄得隐隐发痛。
